一盆冷水从头泻下,墨子渊半身发颤,与其说他是被疼醒的,不如说是被冷醒的。
他缓缓睁开眼睛,神色有些空洞,厚重的水珠还顺着他鼻梁滴下,有些流入口中还有些苦。
凉水和着地下的土地混成乌黑发臭的混水,熏的他眼睛疼。
墨子渊翻了个身,四脚朝天躺在地上,他伸出手,面无表情的看着自己那正在腐烂的血肉。
速度减缓了许多,但疼痛依旧。
连傀魅花都只能缓解毒性……
那到底是个什么怪物?
“喂,跟你说话呢,听到没,别老看着自己的手。”
墨子渊偏过头,朦胧的光线却并未照亮他的前方,视线所到之处,唯有头顶的窗户带来一丝亮光,昏暗的人影站在木门之前。
他看一下门口,果然
门上捆着厚厚的锁链,墨子渊抬眸,看向手握长鞭的狱卒,还有他身后一系列的刑具。
烧红的铁印,手臂粗的麻绳,木质的绞架还有打磨锋利的长刀。
地牢,军队的地牢。
真是熟悉而又陌生的地方。
“劝你老实交代”长鞭在他身旁挥舞:“和你们一同的还有些谁,赶紧把同伴样貌供出来,再把藏银子的地点说出来,不然可免不了你皮肉之苦。”
墨子渊转身背对他:“不知道。”
“不知道?不知道你能跑到那个地方去,事到如今,你竟还想狡辩。”门外的人声音越发洪亮,长鞭挥舞的声音恐怕地牢外都能听见:“你的兄弟已经有不少人被抓捕了,你说不说都得死,但能不能留个全尸就得看你自己了。”
墨子渊:“哦,动手吧。”
“哎,我真的就……”
“这么长时间了,还没问出点什么吗?”沉稳的步伐声传来,年轻将军身披战甲,手抱头盔,来到牢门之前,他问道:“还不招?”
墨子渊撑起身回头看了他一眼,随后扯了扯嘴角:“不招。”
说罢,便又重新躺了回去。
年轻的将军与他对视片刻:“杀了吧。”
“留个全尸。”他转身离开: “敬酒不吃吃罚酒。”
墨子渊感到身心疲惫,他缓缓闭上眼睛,身后传来锁链被拉动的声音,随着咯吱一声,木门被拉开。
脚步声向他靠近,随即蹲在了他身后。
有人上前捆住他的手脚。
“轻点。”墨子渊眼皮都没抬一下:“你们将军可说了要给我留个全尸,一会儿把手脚给我折了,你们恐怕不好交代。”
身后的人仿佛抖动了一下。
“你也听到了,将军说可以留你个全尸,所以我也奉劝你,莫要挣扎了,这已经是最好的结局了。”
墨子渊偏就挣扎了一下,手脚被捆的很紧。
“哦,帮我谢过将军,他的大恩大德,我铭记于心。”
身后的人缓缓站起,对身旁的人使了个眼色,两人上前按住他的手脚。
半晌后,有东西捂住了墨子渊的口鼻,瞬间鼻尖被中药的气味所覆盖,他呼吸越发困难,身体不由自主的轻微抽动,而那些人却将手中的布块捂得越发严实,墨子渊只感觉他们手上的力度却逐渐加重,而自己的身体却越发瘫软。
他没有挣扎,任由意识沉沦到远处。
烈日高扬,集合训练完毕后,每个人都开始忙着自己的事务,营帐内进出繁忙中,自然没有人注意到将军帐篷里的异样。
墨子渊缓缓睁开眼,入眼帘的便是极为熟悉的布置,偏过头便看见鹰子坐在他旁边。
“终于醒了。”鹰子举起酒坛:“来,给你的酒。”
墨子渊撑起身,眼眸微垂:“这难道就是将军口中的罚酒?”
“嘿,你记恨我?!”鹰子挺直腰杆:“你偷偷摸摸的跑过来,身边没带个人还受了伤,更是出现在那群贼人的聚集地。我哪敢把你光明正大的接回来?我想的这个主意不错吧。”
墨子渊点头:“这就是你给我喝罚酒的理由?”
鹰子笑道:“属下能有今天,全都是靠殿下一手提拔的,就是借我十个胆子,属下也不敢请殿下喝罚酒。”
墨子渊抓起一旁的衣物披在身上:“殿下已经被你的人暗杀了,将军等着下去陪葬吧。”
鹰子将手中的酒坛递给他:“以前不管是射箭,格斗,他们几个都被你按在地上打,如今有机会能装一把,他们不得使尽全力呀。”
“再说了,你不是醒了吗?计较那么多做什。”
墨子渊:“他们装没装我没看出来,但是我命是真的大,这我体会出来了。”
他扬起酒坛,想将美酒送入口中,却只品到一股苦涩,墨子渊眉头紧皱:“这是什么?鹤顶红加噬心虫?”
鹰子“啧”道:“你都在说些啥呀,我还能给你喝虫吗?这是汤药,帮助你运功疗的。”
墨子渊半信半疑的凑过去闻了闻。
不仅难喝,还难闻。
他刚要开口,鹰子便将话接了过去:“良药苦口,我特意找名医调的,快喝。”
墨子渊深吸口气,仰头喝下后,立马抓起桌上的糖塞进口中。
“这药你熬的?”
“不错呀,这都能喝出来。”
墨子渊从嘴里吐出一坨药渣:“只有你熬药,里面才会有这么大坨渣。”
鹰子掩唇轻咳:“意外,意外。”
墨子渊瞪了他一眼后,便盘腿坐在床上运功调息。
鹰子也没在开口,坐在他身旁默默的看着他手上的伤。
待墨子渊睁开眼后,他才问道:“看你的伤口想必不是一两日了,是朝中出变故,你想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