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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十四章 意兴阑珊 相思无益(2 / 2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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转眼又到每月逢六相聚寒江楼的日子,一路上她都禁不住心乱如麻,犹豫着该不该告知孤隐。虽说当他得知实情,十有八九会跟自己一样,为浮羽牵肠挂肚,焦心不已;但毕竟患难见真情,要令她振作精神,重拾希望,事到如今也只有靠孤隐。倾雪就这般心事重重地踏进了寒江楼的前院,可前脚刚踏进院门,后脚却又跨了出来。此时,恰好从屋里走出来的孤隐赶紧将她叫住:“倾雪,怎么才来便要走啊,是怪我未曾亲自迎接么?”倾雪听了只得头也不回强装镇定地说道:“哦,我刚想起还有些事未办,因此……”“为何未见浮羽?她怎么不与你一同前来呢?”“是啊,我竟忘记约她了,瞧我这脑子,那,我此刻就去找她。”她因不知该如何面对孤隐,话都说得语无伦次了,于是便打算转身离去,却被孤隐猛地一把拉住:“你这般魂不守舍,究竟发生何事了?”“并、并无谁有事。”她的矢口否认,在孤隐看来却是欲盖弥彰,他目光如矩地凝视着倾雪,急切地追问道:“是不是浮羽她出了什么事?倾雪,你快告诉我!”“浮羽她……”倾雪缓缓抬起了头,脸上早已布满泪痕。

孤隐见她这般模样,心中立即有了不好的预感,想着此事非同小可,尤其不好宣之于众,便领着倾雪来到了书房,扶她缓缓坐下,亲手奉上一盏热茶给她。然后在她对面坐下,等她浅啜两口茶后方继续问道:“浮羽她到底发生何事了,居然连我们的逢六之约都不来相赴?”“她因触怒了傲山,被禁足在竹里馆了。”倾雪哽咽地说道。“什么”,孤隐激动地站了起来,难以置信地说道,“大哥他怎能如此专制呢,那你可知究竟所为何事么?”“听浮羽说是傲山怪罪她一直未孕,并且拒绝喝助孕的汤药……”“哼,他新纳的妾室不是已身怀有孕了么,何苦还要逼迫浮羽?”孤隐既不屑又忿忿地说道。“如若你大哥亦能似你这般轻名利而重修养,懂得怜香惜玉便好了。”“他岂止不懂怜香惜玉,简直就是煮鹤焚琴!怎能一言不合就将人禁锢呢,十足一个暴君!我这就去找他理论!”孤隐紧握双拳,火冒三丈地转身欲走,倾雪见状急忙拽住他的胳膊阻止道:“孤隐,你冷静一点,仔细想想,一旦他觉察到你对浮羽异乎寻常的关心,恐怕只会令其处境更雪上加霜。”听到此处,孤隐不禁颓然地坐了下来,双手抱头痛苦地说道:“那难道我就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坐困愁城,在一旁无计可施么?”“至少你可以解劝她,让她不再意兴阑珊。”“浮羽她,如今是不是哀莫大于心死”,孤隐一筹莫展地哀叹道,“唉,我该做些什么才能令她振作呢。”倾雪想了一想,恳切地对他说道:“浮羽不是最喜你的画作么,如能看到你为她用心所作之画,定会砥节砺行,抖擞精神。”“对,多亏你提醒了我”,他快步行至书桌前准备笔墨纸砚,思索片刻后便一边提笔一边喃喃道:“飘飘何所似,天地一沙鸥……”

倾雪不想叨扰他专心作画,便来到偏厅弹拨起琴曲,曲调分外如泣如诉,一如她此刻的心绪。她不知多想帮浮羽解围脱困,可每次她刚一提及浮羽,傲山不是立马沉下脸来就是即刻拂袖而去,令她深感无奈。更何况他们二人早就已经覆水难收,积重难返,表面上重修旧好,实则却同床异梦。傲山自不必说,身边从未缺过女人,孤枕难眠与他无缘。而倾雪更和千帆山盟海誓,两情缱绻,除非俩人自身意志有所动摇,旁人定是无法将他俩拆散的。想到千帆,倾雪心里不禁柔肠百转,她多希望此刻,千帆就站在她身后默默聆听,待到一曲终了,忍不住为她的弹奏击掌叫好。千帆……此时的你,是在访梅赏雪觅香探幽,还是在想着我的模样描画我的眉眼呢?你那般用心绘制的丹青,我几时有幸可得以一见!约摸过了个把时辰,孤隐手拿画卷走了过来,猛然瞥见之前放置在几案上的菊花酒,便觉得胸口一阵堵得慌,不由地一记重拳砸在了几案之上。正在弹琴的倾雪被猝不及防地吓了一跳,以至于不慎拨断了一根琴弦。“对不住,把你的琴给弹坏了。”她愧疚地说道,心头隐隐有一丝不祥的预感。“是我吓到你了”,孤隐显然比她更愧疚,“原本我想着明日是大哥的生辰,到时我便带上这两壶菊花酒,陪他一道庆贺庆贺,可他那般专制蛮横,怎配赢得我的尊重!”说罢他愁眉不展地长叹了口气。闻听此言,倾雪轻声喃喃道:“怎么,明日是他生辰么?”然后心事重重的两人兀自思绪万千,烦闷不已。

翌日,倾雪为傲山准备了一桌丰盛的佳肴,早早地便吩咐水仙,去请他来雪梅轩共进晚膳。外面的事张罗完了之后,她来到厢房坐在镜匣前对镜理妆,费尽心思刻意装扮只为讨他欢心,如此方可趁他酒酣耳热之际,劝他对浮羽宽厚以待,不计前嫌。正这般想着,门外便响起了一阵脚步声,倾雪赶紧起身相迎道:“傲山,你来啦。”傲山见她态度这般温婉,又为他精心打扮一番,不禁笑逐颜开地说道:“今日的你分外妩媚动人,等下我不留宿在你这儿的话,岂非暴殄天物。”他边说边搂过倾雪在她脸上亲了一下,接着两人来到餐桌前坐下,傲山看了一眼满桌的各色佳肴,笑容满面地赞许道:“嗯,都是为夫平日里爱吃的菜,倾雪,你有心啦。”倾雪一边举杯一边浅笑着对他说道:“生辰快乐!”傲山见状亦端起酒杯,豪迈地一干而尽。“尝尝这糖醋排骨。”倾雪殷勤地替他夹菜。他尝过一口之后满足地笑说道:“果然酸甜可口,酥而不烂,看样子你的厨艺着实精进不少。”“再尝尝这道蒸鹿尾儿”,倾雪不无夸耀地说道,“为了它,我可是费了好大功夫呢……”“你说蒸什么?”突然之间,傲山脸色大变,怒目相视地厉声问道。

倾雪夹菜的手停在那里,怔怔地答道:“蒸鹿尾儿呀。”“快把它拿开,谁许你做这道菜的!”傲山将筷子放下,一脸阴郁地说道。“这道菜有何不妥呢?”倾雪疑惑不解地问道。“我来问你,你可知雄鹿身上的麝香有何作用?”傲山紧盯着她问道。见倾雪一脸茫然的模样,他才放下了戒备,淡淡地说道:“幸好你品性纯良,不似那个贱人心机深重,阴险狡诈。”“你是指浮羽么?她不可能是你口中所说的那种人!”倾雪不服气地争论道。“哼,她若非阴险狡诈之人,又怎会将麝香丸藏在珠镯之内,日日贴身戴着,一心只为避孕?”此言一出,倾雪不由大吃一惊,手中筷子猛地掉落在地。“看!连你也被惊到了吧,这才是所谓的‘知人知面不知心’呢!”傲山一脸恨意地说道。“傲山,你定是误解浮羽了,她为人向来光明磊落,绝不会做此等精于算计之事!”“我只记得她那日非但未替自己辨解,还言之凿凿地说,无法替我这个寡义之人生儿育女!”想到此处,他只觉气不打一处来,便自斟自饮地埋头喝闷酒。倾雪亦无心劝慰或阻止他,只愣愣地盯着那一盘蒸鹿尾儿,百思不能其解……

小浦闻鱼跃,横林能鹤归。闲云不成雨,故傍碧山飞。这是孤隐借了放翁的名句,用来为他的画作题诗点睛。此刻,浮羽与倾雪正在一同欣赏孤隐为她用心而作的山水画。只见画上有着一座孤山和一对飞鹤:那对鹤姿态优美,正欲凌霄直上;那座山层峦耸翠,山间云雾缭绕。往下看去,又见一座柳桥,桥上站着一青衣女子,正在俯瞰小溪之滨的鱼儿欢快地跳跃……倾雪看了之后情不自禁地赞叹道:“这般醉人的秋晚,真乃美不胜收;此等逍遥的山水,怎不叫人倾慕。浮羽,你仔细看!”顺着她手指的方向,浮羽的眼神落在了画中女子的身上,原来那青衣女子竟跟浮羽长得一模一样,可见孤隐的良苦用心。“他竟能将你画得如此维妙维肖,足见早已将你的模样深深铭记。”倾雪边说边观察着浮羽的表情。但见她是既惊叹又动容,既欢喜又感伤,不由自主地含泪缓缓吟道:“锦瑟华年,一曲拨断弦,惜流年,可曾相约天涯路踏遍。”倾雪拉着她的手热切地说道:“正是,你要惜流年,以待来日,如此方可与他相约天涯路踏遍!”“可还会有来日么?会有惬意如游鱼,自在似飞鹤的那一日么?”“我相信孤隐定会拼尽全力争取你的自由,还有我和千帆亦会不惜代价迫使傲山放手。因此你眼下要做的就是重新振作,切莫放弃希望好么?”倾雪无比诚挚地劝慰道,浮羽点了点头,对她挤出一丝笑容,叫人看了无比痛惜。

“你为人坦荡非常,断然不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心思”,倾雪略顿了顿便不失时机地询问道,“珠镯之事到底系何人所为?”“珠镯里头的麝香丸虽说不是我炮制的,但我确实一早就猜出几分端倪了”,浮羽直率地说道,“事到如今我也不打算追究那人是何居心,更不想让你以身犯险替我出头。”“那居心叵则之人将你害得这么惨,我难道不该去替你讨回公道么,就算要以身犯险,我也在所不惜。”“不行!”“为何?”“因为我生怕你会陷入你两位表姐那样的境地……”情急之下的浮羽脱口而出道,话才出口已后悔不迭,早已打定主意决不将真相告知,未曾想依旧事与愿违。“是水寒霜”,倾雪气愤不已地问道,“那个藏有麝香丸的珠镯是她送给你的,对么?”见浮羽一言不发,倾雪更肯定了心中的猜测:“太过分了!她害了我和我表姐还嫌不够么?为何又要这般算计于你?简直就是丧心病狂!我今日定要找她讨个说法!”倾雪一边恨声说道一边抬脚要走,浮羽见状忙上前扶住她的双臂劝道:“倾雪,不要去!都事过境迁这么久了,她又岂肯认!况且,一切是我自己甘愿的,我根本不想替他生儿育女!”“你想不想是你个人的意愿,但绝不代表她可以不择手段”,倾雪忿忿不平地说道,“对这种人忍气吞声,只会助长她的嚣张气焰,我偏要找她兴师问罪去!”说罢她便匆匆离去,浮羽只能焦心地眺望着她远去的背影,疲惫地扶着门框,深深地叹了口气……

碧水阁内,水寒霜正怀抱景轩,手拿着一个拨浪鼓在逗弄他。而她的心腹丫鬟盼儿则站在一旁一边整理礼品一边说道:“她说她心里不知有多想跟您靠拢,因怕他夫君介怀,才只得悄悄献上薄礼,以表与当家人的亲厚之意。”“算她乖觉,不似姓梅的和姓云的,空有一副好皮囊,却压根不通人情世故,叫人见了气就不打一处来!”水寒霜嗤之以鼻地说道。“夫人,您是不是还对上次二爷帮她过生辰之事耿耿于怀?”“你说她怎么就敢如此狂妄,半点不将我放在眼里”,她发狠地厉声说道,“除非别叫我逮着机会,否则我定要让她生不如死!”“那盼儿自当替夫人分忧!”盼儿赶紧见缝插针地大表衷心。“嗯,总算不枉我平时这么疼你,赏你大把金银首饰,让你可以备好一大笔嫁妆。”“盼儿才不想嫁人,只想一直陪着夫人……和二爷。”她低下头红着脸轻声说道。

此言一出,水寒霜颇为纳罕:原来这丫头还藏着这幅心思。正在思忖该如何妥善的应对,却忽见倾雪一脸怒容地闯了进来。“梅倾雪,你到碧水阁来作甚,我这儿可不欢迎你!”她无情地奚落着倾雪。倾雪看着她怀里的景轩,平复了一下心绪后才缓缓说道:“我来是有些话要问你,你先让乳母把景轩抱下去吧,我不想吓着他。”闻听此言,水寒霜用眼神向盼儿传递信息,盼儿会意地从她手里抱过孩子退了出去。“行了,有话你就快说”,她端坐在椅子上,趾高气昂地说道,“我如今可忙得很,只恨分身乏术呢,不像你整日介无所事事,无儿无女一身轻,自然是无法体会为人母的艰辛与不易!”“时刻忙于算计的你,怎有资格为人母亲!而且你以为自己真的有所依靠么?一旦千帆识破你的阴谋诡计,得知你的不耻行为,只会厌弃你,鄙视你!就连景轩亦会同你撇清关系,绝不会认贼作父!”倾雪义正词严地说道。“岂有此理!”水寒霜恼羞成怒到了极点,抓起手边的一个茶盏,就不管三七二十一地向倾雪掷了过去。

幸亏倾雪急忙把头偏向一边,才不至于被砸中,可身后却有人发出“哎呀”的惨叫声,倾雪回头看去时,发现原来是水寒霜的贴身丫鬟望儿,恰好替自己挡了这一灾祸,此刻她的脑门上血流不止,整个样子惨不忍睹。面对着这一突发情况,望儿和她身后的盼儿都愣住了,站在那里满脸惊慌失措。“你愣着作甚,还不快将她扶下去,处理一下伤势。”水寒霜强装镇定对盼儿嘱咐道。无辜中招的望儿只得含泪忍痛与盼儿缓缓地退了出去。“不知,这是否就叫做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?”倾雪毫不留情地嗤笑道。“梅倾雪,你今日是故意来找我挑衅的是么?”“我来是为浮羽讨回公道!我问你,你究竟为何要设计陷害浮羽,特意送她一只藏有麝香丸的珠镯来避免有孕?如此阴险的手段,这般歹毒的心思,还亏你出身世族,简直是有辱门楣!”倾雪义愤填膺地说道。水寒霜迎着她的目光,冷笑一声之后振振有词地狡辩道:“这话着实可笑!我当日赠她珠镯,只为修补两房关系,表示与她亲厚之意,至于后来被人什么加了脏东西进去,我完全是毫不知情,你可别栽赃嫁祸,要我来背这黑锅!”“那你敢不敢即刻跟我去竹里馆,与她当面对质,把话说个清楚?”“所谓清者自清,我可不想去蹚你们大房这摊浑水,免得弄脏自己!”“清者自清?荒谬,我看你根本就是做贼心虚!”拼命克制着心中怒火的水寒霜,突然就灵光一现有了主意,于是话锋一转浅笑着对倾雪说道,“其实,你我何必总这么针锋相对呢!你情绪不畅我也能理解,不如我陪你去后院赏景散散心吧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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