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陌生人？”蒋樟望着妈妈。
“是你不认识的人, 之前没见过的。”
蒋樟歪头想了想：“好像每天都有不认识的人跟我说话呀。”
他是个孩子王，跟大院里谁家的孩子都玩得，加上还是蒋徽的儿子, 更多人喜欢和他打招呼了。
蒋榆看着自己的笨弟弟, 着急死了，突然想到了一件事：“妈, 我记得不久前有个女同志来找过小樟，还了他糖吃。”
“对对，我也想起来了，那个阿姨看起来和妈妈你差不多大的，当我不怎么心, 在走廊上叹气, 那个阿姨问我为什么叹气，还说是你的同事呢。”蒋樟记得这么清楚，主要是那阿姨的糖可是大白兔。
大白兔『奶』糖多贵啊，以前他顶多吃过水果糖, 这还是他第一次从不认识的人里收到大白兔呢，可不记得牢牢的了。
是她的同事，还是一位女同志？
楚音音微微一想心里有成算了, 虽然还不确，但也八九不离十了。
当着孩子的面, 楚音音没说什么，只是道：“好, 妈妈知道了，你们快睡觉吧。”
现在的人睡得都早，特别是两小孩处于长身体的候，楚音音要求他们每天九点前必须睡觉了。
这儿间虽然还有点早, 但他们今天刚搬来自己的房间，楚音音怕他们不适应，不早点上床睡不着了。
蒋樟倒是没什么不适应的，他是想和妈妈一起睡。
“妈妈，既然爸爸已经睡着了，要不你跟我们一起睡吧，你睡中间好不好！”蒋樟殷勤的说道。
楚音音拍拍他的脑袋：“不行，你们可是答应了爸爸的，说话要算话，快点睡觉吧。”
楚音音虽然也想抱着两个小家伙一起睡，但毕竟是男孩，成天和妈妈一起睡不太好，而且他们都这么大了，也是候独立了。
不过虽然不和他们一起睡，但楚音音还是两小孩盖好了被子，又讲了儿故事后才离的。
蒋徽喝醉了，楚音音也不打算吵醒他，原本打算接盆热水他擦擦脸让他直接睡的，结果热『毛』巾刚敷上脸，蒋徽的眼睛都睁了，眼底清，半分醉意也没有。
“你没醉？”
蒋徽坐起来，接过『毛』巾随意擦了擦：“没醉，装的。”
那些人找到机想灌他酒，要是不装醉的话，估计今天晚上都不得消停了。
蒋徽从前也是喝酒的，但后来和楚音音处对象之后，楚音音说的第一个要求是不许抽烟不许喝酒，不然全身上下臭死了，她才不想整天和一个臭男人睡在一起。
后来蒋徽立马把酒戒了，这么多年了，如果不是必要情况，他都不喝的。
楚音音闻了闻，发现还真是，房间里酒的气味特别淡，笑着道：“蒋徽同志果然聪，我刚刚还想拿花『露』水来你喷喷的呢。”
蒋徽失笑，幸好他醒来了，不然被花『露』水一喷，天身上全是这味道了，上班估计所有人都能闻到。
他凑过去，低声道：“那我这么聪，有什么奖励吗？”
他刚刚虽然是装醉，可是到房间后也是睡着了。
这一天，他比楚音音还要累一些，楚音音虽然起来得早，但做完包子后还睡了个笼觉，蒋徽则是半点没得休息，送了包子又去了一趟供销社，工厂那边还临有事要加班，像陀螺一样转了一天，刚刚一进房间，沾床睡着了。
男人睡醒后的声音格低沉沙哑，楚音音感觉自己的耳朵都红了，故作淡道：“想要奖励？好，天我你做包子吃，肉包子怎么样？”
“行。”蒋徽轻声道。
还真行？
楚音音还有些意，蒋徽什么候这么好打发了？
这念头刚冒上来，下一秒，眼前猛地一黑。
蒋徽“啪”的一声关掉了灯，直接凑了过来：“那是天的，今天先收点利息。”
楚音音反应过来，忍不住掐他。
你管这叫利息？
果然是狗男人。
蒋徽知道自家媳『妇』今天累着了，也没怎么折腾她，楚音音『迷』『迷』糊糊睡着的候，突然听到蒋徽的声音在耳边响起：“音音，你觉得我表现怎么样？”
“什么表现？”楚音音太困了，还没反应过来。
“那天晚上你说的。”
她突然白过来了，那天晚上，蒋徽问她能不能不离婚，她当还顾忌着文心洁，模糊的了个“看表现”的答案。
今天又被邓凤和亲儿子说了几遍离婚的事，蒋徽表面上什么都没说，楚音音还以为他没放在心上，原来是在这等着她呢。
钢铁厂位于京市郊区，大家都睡得早，灯一关，到了晚上到处都很黑，什么都看不到。但楚音音是能感觉到，蒋徽此正在特别认真的看着她，等她的答案。
她『摸』了一把男人的脑袋，笑着道：“放心吧，我以后还要管着你，一辈子不让你抽烟喝酒呢。”
“好。”
蒋徽语气淡，但没有人知道，在刚刚他问出那个问题，心里有多紧张忐忑。
直到楚音音的声音响起，心里一直悬着的石头，才终于落了地。
——
“红姐，早啊！”
“哎呀，秋花姐今天气『色』可真好！”
一大早上的，谢秋花跟撞了鬼一样，看向自己的同伴，这是怎么事，刚刚魏雨竟然在她们打招呼？
她同伴比她还震惊，毕竟只要在家属部工作的谁不知道呢，魏雨平是眼睛长在天上，成天拿鼻孔看人的，今天竟然主动笑着跟她们打招呼，这莫不是天上下红雨了吧？
两人想不通，又不能当着魏雨的面讨，只能说起昨天的稀奇事。
“我早跟你说了吧，小楚那样子看起来不像是家庭不幸福的，你还不相信！”
“谁知道呢，头传的那么真，我还不是这么以为了？谁成想小蒋竟然对小楚这么好。”
“所以说啊，这传闻不能信！”
家属部是上午八点始工作，大早上的办公室安静的不行，即便谢秋花两人压低的声音说话，谈话的内容也被魏雨听到了，顿，她脸上的笑容没了。
“你说什么，什么传闻？”
魏雨突然尖声问道，把谢秋花吓了一大跳，“是蒋工和楚音音同志感情不合的传闻啊，魏雨同志，你这么大的反应干什么？”
魏雨过神来，连忙调整了一下情绪，扯着笑道：“我，我是太惊讶了，你们怎么知道这传闻是假的？”
魏雨前两天了一趟家，她原本是不想走的，想留在这等着什么候楚音音和蒋徽发生矛盾，自己能找到机趁虚而入了。
但她姑妈点了点她的脑袋道：“你是不是傻的呀，这传闻想要发酵也要好几天，你要是总是在这里转来转去的，难保人家不怀疑到你身上，还不如去两天，等你一来了，说不蒋徽和楚音音闹离婚了，这不是最好的机吗？”
魏雨觉得她姑妈说的可太对了！
也不再纠结了，跟郭红梅请了假，拿着东西了家。
家里的事一办妥，来的路上她心的不行，满心想着等自己一来，说不能听到蒋徽和楚音音离婚的好消息了，算不离婚，两人天天吵架那也是好的呀。
也因为心情实在太好，在看到谢秋花的候，她都忍不住始打招呼了。
结果好心情还没维持多久，突然听到了谢秋花两人的谈话，什么叫传闻？什么叫蒋徽对楚音音这么好？
“楚音音不是暗地里还被蒋工骂哭过吗？你们这消息是哪来的？！”魏雨满脸的不可置信。
“那些都是假的，昨天我们可是在家属楼里见的真真的……”谢秋花把昨天发生的事说了一遍，说着说着自己都有些感动了，“蒋工都当着那么多人的面维护小楚了，这样都是感情有问题的话，那谁家的感情还叫好啊？”
“可不是，而且要我说，夫妻间有点小争吵不是很正常的吗，是有人喜欢在背地里『乱』嚼舌根，看不得别人家过好日子！”
这些话如同刀子一般，戳破了魏雨所有的幻想，她无法接受这究竟是怎么事，怎么自己走之前还好好的，现在去了一趟一切都变了呢？
谢秋丽人还在那里说着，但魏雨已经听不下去了。
她猛地一起声，朝着家属院走去，她不相信谢秋丽这些人说的话，她们肯是搞错了，说不和自己传出消息一样，这些话是楚音音自己传出来的，是要造出她和蒋徽什么事都没有的假象！
但魏雨注要失望了，等她到了家属院随意一打听，别说喜欢凑热闹的人家了，连那些年轻同志没有一个是不知道的，而且还能把昨天上午发生的细节都记得清清楚楚。
“不可能，绝对不可能……”魏雨还是无法接受，她都要成功了的。
那个被她询问的人有些不耐烦了：“你觉得不可能，那你去自己问蒋工啊，这有什么不可能的，你这人真奇怪！”
魏雨当然不敢当面问蒋徽了，但她现在心里又怒又气，实在无法接受为什么事情变成这样，这些事都是楚音音的儿子告诉她的，难道一个小屁孩还能骗她吗？！
这个念头刚刚冒出来，魏雨听到有人叫自己，抬头一看，差点没吓死，楚音音怎么在这里！她什么候过来的？
“魏雨同志，这是在干嘛呢？”楚音音笑眯眯的走过来。
突然被当事人抓了个现行，即便是魏雨，此也有些心虚了：“没，没干什么……”
但她话音未落，一旁刚刚被她问问题的几个婶子道：“小楚早啊，这同志刚刚在问昨天上午你和你婆婆之间发生了什么呢，说自己昨天不在，特别过来问一下好关心你。”
楚音音笑着看向魏雨：“哎呀，魏雨同志这是准备怎么关心我？是我送钱呢，还是送票呢，还是准备送点大白兔『奶』糖啊？”
这话一出，魏雨整个人都不好了。
楚音音怎么知道大白兔的？难道是那个小屁孩告诉了她？！
反应过来后，魏雨吓得脚都在抖，她知道！那个黑皮小子不是什么好东西，怎么可能别人问什么他答什么，现在还有这么傻的小孩吗？
肯是一早和楚音音串通好了的，故意坑她！
难怪自己之前把消息传出去后，楚音音一直不澄清呢，还装作满不在乎的样子，她始还以为是楚音音没发现，现在看来是楚音音故意的。
她是故意要让事情传的越来越大，好趁机多坑点东西。
自以为已经了解了事情始末的魏雨，此看着楚音音的眼神都在发抖了。
这个女人实在太恐怖了，竟然在那么早之前始设计害她。
楚音音简直有毒！
但魏雨又害怕，现在这件事已经被楚音音知道了，这要是被她捅到工那里去，说自己在背后『乱』嚼舌根，破坏工厂的内部和谐，那麻烦可大了，说不还影响到姑妈在厂子里的地位……
魏雨越想越害怕，最后，只能愤愤不平的从袋里掏出一把钱票来，塞到了楚音音里，咬牙道：“算你狠！”接着，飞快的走了。
看着她的背影，楚音音还愣了愣。
她还没始威胁呢，怎么这人服软了？这也太上道了吧？
楚音音是今天出门迟了一点，把蒋榆和蒋樟送到关嫂子那，嘱咐他们把作业全都写完之后，还特意递了一个盘子关嫂子。
关嫂子一愣：“这是什么？”
“炒的一点干牛肉，味道还挺不错的，嫂子你和孩子们都可以尝尝看。”
这是黄浩拿过来的那一包干牛肉，味道还挺不错的，是太硬了，楚音音特意用菜籽油又炒了一遍，往里面放了不少辣椒酱，现在不仅感软和了一点，味道也更好了。
关嫂子一听是肉不肯要，这年头不管什么肉都贵，尤其是牛肉，比猪肉还要金贵，这么大一盘，她肯不能要。
但楚音音一要：“嫂子你本来不肯收钱，要是送点小吃食你都不愿意的话，那我也太占便宜了。”
关嫂子虽然原本要在家里照顾福和福，不方便去上班，但楚音音清楚自家孩子有多皮，即便不用做饭，光是看着有多费神了，关嫂子不肯要钱那是她厚道，自己却不能理所当然。
“这当是我这个做婶婶的，送大福他们吃的。”楚音音又道。
关嫂子这次没话说了，笑着点点头：“好，那你快去上班吧。”
也是和关嫂子说了这么一儿话，楚音音这才迟了一点，不过也是阴差阳错的，正好碰到了在那里打听自己的魏雨。
当蒋樟告诉她的候，她猜到那个人是魏雨了，不过也不能确，毕竟有人打着自己同事的名义也不是不可能的，但现在看到魏雨才刚来呢，跑来打听昨天的事，这不晃晃的证是她没错了吗？
楚音音向来不是那种被人坑了只能吃闷亏的人，虽然魏雨的这点小把戏没能产生什么影响，但被人算计了终归是不爽的，楚音音直接走了上去，打算好好的她。
结果没想到魏雨胆子这么小，她还没始使劲呢，对方跑了。
不过也没事，这么上道还省了她的力气。
数了数上的钱票，发现还不少呢，八块六『毛』钱，还加上好几张粮票肉票，楚音音吸了气，这魏雨还真有钱。
原本她也没想真的要魏雨什么好处，但既然人家都了，那她勉为其难的收下吧。
“谢谢你啊魏雨同志，你可真是咱们首都好同事，有空常来家里坐坐啊！”楚音音挥了挥里的钱票，大声喊道。
已经走了远的魏雨听到这句话，背影一个踉跄，直接崴到了脚。
痛的龇牙咧嘴。
但她怕楚音音又追过来，只能忍着痛继续跑了。
还让她去家里坐坐？
她这一辈子都不再来了！
——
不光是楚音音心情不错，连在车间工作的众人也很显感受到，往日不苟言笑的蒋工，今天心情也特别好，别说和大伙打招呼了，连小徐的工作不小心出了问题，蒋工都没有像之前那样板着脸，只是让他下次注意行了。
大伙都惊呆了，尤其是小徐，差点泪流满面。
“我师父对我可太好了，这是证我的实力终于得到了师父的认可吗？”
一旁的陈工：“……”
我觉得是你想太多了。
他走过去，对着正在拆卸机器的蒋徽道：“你今天发生什么大喜事了，这么心？”
他们都属于研究人员的范畴，按理说直接待在办公室行了，但现在年底了，钢铁厂压力大，车间里不仅工人活多的干不完，连机器也经常出『乱』子，所以这段间他们都是和大伙一起待在车间里的。
车间里闷的不行，往常的蒋徽都是穿着工服，虽然每天换洗，但整天和机器待在一起，上面还是布满了油印，看上去和他们这些糙汉没什么两样。
但今天陈工敏锐发现，蒋徽竟然在工服还穿了一件罩衣，比工服要长，看上去和那些大夫的白大褂差不多，蒋徽长得好，穿上去显得特别挺拔，连陈工都忍不住多看了两眼。
“这衣服，你媳『妇』做的啊？”
蒋徽挑挑眉：“眼神不错。”
楚音音这段间一直在蒋徽做棉袄，但因为实在不熟练，做的过程特别坎坷，不是不小心被针扎到了，是布料裁长了，等到终于裁剪出合适的尺寸做棉袄的面子后，剩下的那些布不方便做什么别的了。
楚音音想了想，干脆做成了一件罩衣，反正蒋徽整天在车间里忙活，衣服上特别容易沾上油印，用罩衣不把里面的衣服弄脏了。
陈工脑子里冒出一个自认为不可议的想法：“你心情这么好，不因为你媳『妇』你做了件衣服吧？”
蒋徽看他：“当然不是。”
当然不仅仅是因为衣服，更重要的，昨天晚上他终于把两个臭小子赶去自己睡了，而且，而且音音还答应他了，不用离婚了。
蒋徽昨天兴奋的一晚上没睡，今天早上起来眼底带着淡青，但还是掩饰不住内心的兴奋。
这些肯不能告诉别人。
只能在心里想着要怎么让媳『妇』也跟着一起兴才行，蒋徽想了想，发现最近自家媳『妇』最喜欢的好像是钱。
正当他准备去找厂长多加点班，好多拿点奖金，蒋华却找过来了，阴着一张脸，活像蒋徽欠了他八百万一样：“妈昨天被你们气晕了。”
蒋徽低着头拧螺蛳，看都不朝他看一眼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