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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1章:枷锁的寒冬(2 / 2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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只要确定了谁主持这届的秧歌,相关的人就去找村里有威望的老人,比如刘大爷。

跟刘大爷以及刘大爷的几个助手(村里举行大事的助手,均上年纪)碰头讨论,这件事就算确定下来了。

这个时候,就有人去找庙里的管理员拿钥匙,准备好锣鼓,一旦通知要举办秧歌,就开始响鞭炮,锣鼓喧天。

秧歌一般会举行到正月十七,俗称黑十七,每年的正月十七,都没有月亮,而这天晚上就是秧歌结束之夜,也是最热闹的一个晚上。

这天晚上的秧歌也是持续时间最长,从晚上七点持续到早上五点。

正月十六晚上十一点五十,准时开始唱最后一曲秧歌《大桃花儿红》,时间控制得非常精准,准时在十一点五十九分唱完,留一分钟的时间,村里的妇女全部离场。

十二点一到,准时开始降妖。

降妖是一个很害怕的过程,院子里人满为患。基本上村里男人都在场,就连上了年纪的人,也会在这天晚上看降妖。

在降妖开始五分钟后,整个院子里包括房间的灯都会关掉,只在进门口点燃一根火把。

这个时候,分别穿青、红、白、黑、黄衣服,画着已衣服主色调相同脸的五个人,在黑夜中接着火把的火光,迅速从人后面穿过,分别钻进东、南、西、北四个房间,单膝下跪拄着驱魔杖,听从调遣。

唯独北方的房间,进去两个花脸的人,即黑纱神和黄纱神土地公。

等五方五地众神就位,十二点二十左右降妖结束,火急火燎开始封神。

封神结束,五个画脸的人,已黄纱神为首,开始从村头走街串巷,每一户家里都要去,每间房都要进去,每出一间房,后面跟着的人会在门口举起火把,另一人抓起一把火面,由下而上洒在火把上,火把的火瞬间燃烧的很旺。

每走过的一个巷口,都要用火拦住,听村里上年纪的人说,这叫驱鬼,火把封路的地方,鬼就过不去了。

最后这场驱鬼的活动,会结束在村外的沟里。

洗脸也是讲规矩的。

明年的喜神在哪个方位,这五个人就要对着什么方位洗脸换衣服,一切收拾完,要对着喜神的方位,烧香磕头。

从这天以后,村里三天不准放鞭炮,如果谁放了鞭炮,就会把驱赶走的鬼,重新找回来,村里一年不得安宁。

经年九月待在这个地方的人,除了生活习惯一致,甚至连有些小范围的习惯,也如出一辙。

老苟在地里吃饭前做的这个动作,我们村基本每个人都会,每个下地干活,在地里吃饭的人都要做一遍。

老苟父子两个都是种庄稼、收庄稼的好手,短短四个小时,一块三亩的油菜,已经有一半割倒在地里。

吃饭间隙,老苟会安排接下来的事情。

玉琢回家准备午饭,乃红和弟弟把割下来的油菜转到大路边,码在人力车上,回家吃午饭的时候,带一车回去。

玉琢很聪明,她叫乃红回家做午饭,乃红很少干地里的活。

玉琢和丈夫转油菜,老苟继续割。

整整忙了四天半,玉瑞家的油菜总算是割完,全部堆放在码垛场。

至于接下来碾油菜,晒菜籽的事,就不用老苟父子来帮忙。

碾油菜是大家一起干的活,今天左邻右舍给你干,明天你就得跟着左领右舍给别人干。

这个体力活,也落在乃红和玉琢身上。

玉瑞父亲的病越来越严重,一步也离不开人。

玉琢在家的日子,她妈也不敢像以前那样到处去,主要是大家都去忙,没人陪她闲聊。

风尘仆仆忙完了菜籽,就等下一场雨,铺上地膜种玉米。

种玉米也是一件很繁琐的事,那个时候翻地全靠牛,

三亩地,怎么着也要一头牛翻两个上午。

玉瑞家里没养牛,只要老苟趁天气好,月亮高挂的日子,凌晨四点过牵着牛下山耕。

与此同时,玉琢二爸的牛,也会事先拴在玉琢家,等老苟下山后,一个直接去地里犁地、另外一个来牵玉琢二爸的牛,再去犁。

这样一个早上就把地翻完,四个人又铆足劲干一下午,铺上地膜种上包谷籽。

紧接着又到了割小麦的时间。

老苟的地也不少,不歇气地收,往年也要收半个月,老苟一年打的粮食,少说也在5000斤上下。

今年老苟为了支撑女儿,在农忙时找了外援,我们那边叫赶麦场,言外之意就是帮助别人有偿有小麦。

这年的六月天有点捉摸不透,按照往年的时间算,我们山下的小麦收了一半,山上才开始起镰收。

今年基本成熟的时间前后相差没超过两天,一夜过去,放眼望去绿油油的小麦就时一片金黄。

老苟一口气请了十个人,每天每人30块钱,管吃管住还管烟。

而这十个人中,老苟带着三个给乃红在山下割小麦,山上留的七个由儿子领着收自己家的。

前后一个月的时间,终于过了农忙。

老苟估摸着自己今年能毛收8000斤粮食,玉瑞的能毛收400斤。

没错,装了尿素的代理,老苟整整码了120袋,抛开晒过过程中的损耗,老苟净重收仓8000斤不是问题。

过了国庆,种了小麦,所有人基本能闲下来,没事做了。

生活回到了吃完饭,坐在码垛场讨论别人的状态。

村里人很清楚的记得,立冬第二天,玉瑞爸爸吃力的拉着乃红的手,艰难的张开嘴,从嗓子眼提出几个字:“叫你爸爸下来一趟。”

乃红有点怕,她从小就听过,一个人在归西前,还竭尽所能用自己的一口气,叫来相见人的人。

乃红也不敢耽误,就跑到村头小卖部去打电话。

那个时候村里刚兴起电话,短途一分钟五毛、长途一块,一个村可能就一部电话,你打到村里告诉对方找谁,挂了电话,对方还要去叫人。

就这样,从打电话到老苟下来,基本上四十分钟,一同来的还有儿子和儿媳。

玉瑞爸并不是交代最后的遗憾。

经过艰难又长达一小时的聊天,通过言语、比划、歪歪扭扭鞋子、大家猜测。

玉瑞爸的意思是,乃红待在这个家里太委屈,叫老苟把孩子带回去,重新找个好人家嫁了。

此时的玉琢似乎也同意父亲的观点、玉琢二爸虽没说话,也默认了。

可老苟有顾虑,他担心玉琢不上山。

但玉琢还是给老苟吃了定心丸,一码归一码,乃红年纪轻轻待在这个家里,等于是守活寡,这样对乃红不公。

不论是乃红、老苟亦或是玉瑞家,放乃红走,是对大家的解脱。

老苟还是没把乃红接上山,临走时他当着玉瑞全家的面说:“他跟乃红有约定,一年的时间,在这一年里,找到玉瑞或者玉瑞回来,乃红还是玉瑞的媳妇,如果他跟乃红约定的一年时间内,还是没玉瑞的消息,那他就接上山。”

玉瑞爸对这个方法很是认可,大家心照不宣也认可了这个方法。

至于乃红是去是留,只有听天命。

生活回到了原来的平静,乃红也变成了一位贤良淑德、勤快的农家父女。

褪去了华丽和精致的妆容,那一种脸,配上两个高原红,比之前更成熟、更稳重、更惹人爱。

可如今的乃红很理智,也很懂事了。

一切都在像好的方向慢慢开始发展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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