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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6章 十六(2 / 2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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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铮!”剑身稍向外移,在电光石火似的刹那间错开了点来的量天尺,锋尖灵活地续进,吐出了淡淡虹影,排空直入,轻而易举地控制了中宫。

无量丈夫并非大意,而是估计错误,认为剑即使能封得住,也不可能将内功已发九成的量天尺完全展出偏门,自己的中宫不可能大开暴露在剑尖下。

可是,量天尺却出乎意料地完全被震偏,中宫大开,剑尖无情地突入,捷逾电耀雷击。

一照面,生死已判。

无量丈夫量天尺上所发的浑雄内力,却被剑上更强劲、更猛烈的劲道所错开,剑尖排空直入,无情地刺入无量丈夫的胸正鸠尾穴要害。

人影候分,崔长春疾退八尺。

无量丈夫站在原地摇摇欲倒,胸口血如泉涌。

“除恶务尽,决不留情。”崔长春阴狠地说,轻拂着长剑,振落剑上的血珠。

恶樵夫做梦也没想到艺臻境化的无量丈夫,竟然会一照面便进了枉死城,连转念都来不及,哪有抢救的机会?被眼前不可能的事怔住了。

“恩……”无量丈夫终于发出可伯的叫声,掩住创口的左手一松,量天尺堕地,向前一栽。

恶樵夫这才骇然变色,猛地脱手将樵斧掷出,出其不意突下杀手,樵斧化虹而飞,袭向正在拂剑的崔长春。接着,人化狂风,双爪箕张猛扑而上。

人影一晃,崔长春蓦尔失踪,避开正面,反附恶樵夫的后背,一声剑啸,剑虹疾闪。

剑虹拂过恶樵夫的顶门,发结齐根而断,飞坠丈外。

恶樵夫直冲出丈外,方敢旋身应变。刚才要不是发觉人影从侧方一闪而逝,猜想要糟,百忙中挫腰前蹿逃过一剑断头之厄,但仍然丢掉了发结,保住了老命,只惊得浑身发冷,毛发森立。

崔长春冷冷一笑,举剑迫进说:“天涯双邪浪得虚名,如此而已。哼2下一招,你恐怕没有这么幸运了,阁下。”

恶樵夫脸色冷灰,战栗着向后退走,用不稳定的声音说:“小辈,枫林山庄与你无冤无仇,你……”

崔长春不予置答,仅冷冷一笑,仍向前迫进。

恶樵夫不断后退,继续说:“上次你为了飞豹而来,欧阳庄主已将飞豹逐走,让你快意思仇,已经对得起你了。”

崔长春仍不回答,逐步欺近,脸色冷厉。

恶樵夫心中更慌,硬着头皮问:“你这次重来,为了什么?”

崔长春冷笑一声,一剑点出。

恶樵夫飞退丈外,向路侧的枫林急窜。

崔长春不追赶,收剑自语道:“总得让一个人去报信,不然木客怎肯出来?”

他将乌骓马召来,扳鞍上马,向庄门小驰。

庄内传出警钟声,先前被吓跑的大汉,已先恶樵夫逃回庄中,警钟大鸣,全庄立即戒备。

有敌入侵,只来了一个人,庄主木客欧阳春不加理会,有众多爪牙应付,敌势过强,方由庄主处理。’

崔长春在距庄门百步左右下马,挂上缰,手一挥,乌骓马一声长嘶,疾奔入林。

他向庄门从容举步,已看到庄门内有人涌出。

二十余名爪牙,潮水似地涌出庄门,恶樵夫突从路旁的草丛蹿出,大叫道:“仁老;去不得,快请庄主出来。”

领先的仁老,是个灰发如机蓬,鹰目勾鼻的老人,用老公鸭似的嗓音问:“茂老,怎么回事?”

“黑衫客来了。”恶樵夫匆匆地说,奔入庄门。

“慢走,茂老,人呢?”仁老追问。

“那不是来了?”恶樵夫在内叫。

一名大汉突然叫,“咦!刚才那位黑衣人,怎么不见了?”

路上空荡荡,崔长春的身影已消失不见。

仁老举手一挥,大声叫:“散开!搜查附近。”

二十余名爪牙左右一分,快速进入枫林急搜。附近枫林如海,处处可以藏人,要搜便得花不少工夫。

搜了半个时辰,一无所获。仁老不死心,仍坚持穷搜,但庄主欧阳春已派人前来传话,后庄出现黑衣人,黑衫客必定重施故技,不断在庄外骚扰,因此出去的人必须克期返庄,’免被黑衫客各个击破。

仁老只好召集附近的爪牙,依言撤回庄中。但出来的二十四个人中,只剩下十八个,其余六人失了踪。

仁老先前以为那六名爪牙已经先撤走了,但在回程中,走在前面的人突然大叫:“前面树根下有人。”

是两名爪牙,颈骨已断,躯体已经发僵,显然已死多时了。

仁老气得无名怒火冲三干丈,打发爪牙返庄,不理会庄主撤回的警告,独自绕庄东搜向后庄。如果他知道天涯双邪的无量丈夫已经毙命,他便不至于狂怒地独自追按黑衫客了,果真是生死由命,富贵在天,在数者难逃,逃也逃不掉。

黑衫客崔长春重临枫林山庄,无量丈夫暴死剑下的消息,震撼着枫林山庄,全庄陷入恐怖之中。

庄主木客欧阳春又惊又恐,暗中自有一番妥善的安排,全庄戒备森严,除了少数功力奇高的人以外,不许其他的人外出,闭上庄门,全力应变。

暗桩已纷纷撤回,枫林山庄失去了耳目。上次黑衫客迫得庄主向飞豹下逐客令,在外的暗桩死了不少人,这次黑衫客重施故技,木客怎敢再派暗桩送死?

风雨欲来,紧张的气氛中,可嗅到死亡的气息,全庄人人自危。

仁老独自狂按,不久便找到了林中留下的陌生人履迹,心中狂喜,立即寻踪追搜。

不久,他一头灰发无风自摇,抬头向右方的枫林深处冷哼一声,厉声叫:“出来吧,小辈,你这种迷踪留痕迹,在老夫面前班门弄斧,可笑已极。”

林空寂寂,毫无动静。

他重重地哼了一声,鹰目中冷电四射,左手立掌当胸,运功护体,一步步向不远处树下的一丛荆棘走去。

距荆棘丛五六尺,他止步冷笑道:“还不出来?追与逃的捉迷藏小孩游戏该结束了。”

荆棘浓密,如果小心察看,确可发现有人钻入的痕迹,躲入的人曾经加以小心掩饰,但难逃老江湖的法眼。

荆棘内仍然一无动静,不象有人潜藏。

他哼了一声;猛地踏进一步,大喝一声,一掌拍出,暗劲山涌。

罡风大作,荆丛如被狂风所推,一阵怪响,枝叶纷飞,三尺方圆的荆棘连根拔起,飞出八尺外,碎枝叶飞舞,呼啸有声。

一头灰黄色的野狗尸体,暴露在眼下。

“咦!”他老脸泛青的轻叫。

他恨恨地吐了一口口水,扭头便走。

蓦地,他赫然变色。‘

身后三丈左右的一株枫树下,黑衫客崔长春悠闲地抱肘倚树而立,冲他哑嘴阴笑,那种阴森难测的古怪笑容,令他感到有点头皮发紧。

“你是谁?”他沉不住气,抢先发问。

崔长春盯着他阴笑,置若罔闻。

他又羞又怒,一步步迫进,又问:“你是黑衫客?”

崔长春点点头,泰然自若地说:“你不认识我,我却认识你,你定是木客欧阳春的师叔,老魔王过天星戚仁。”

“哼!你小辈既然认识老夫……”

“上次在下前来捉飞豹,未进入你姓戚的把守地盘,失之交臂不曾打交道,深感遗憾,今日幸会了。”

“小辈,上次让你逃掉。这次……”

“这次在下要你的老命。”

过天星勃然变色,怒吼道:“小辈,你该死一万次,接我一掌。”

双方已接近至丈内,声落掌出,身形健进,碎石开碑掌劲及体。

崔长春侧移八尺,笑道:“好雄浑的掌力,用来剥树皮,未免大材小用了,割鸡焉用牛刀?”

合抱大的枫树,受掌劲的一面树皮尽落,树干竟然纹丝不动,好神奇的掌力。

过天星以身形迅速、轻功超尘而称霸江湖,声威远播,名震宇内,一掌走空,身形急闪,如影附形迫进,伸手便抓。五指如钩,也象是鸟爪,其色灰黯,一看便知练了奇异的爪功。

崔长春等爪将及胸,方闪身避爪,一掌回敬猛拂对方的右胁肋,喝道:“看在下牛刀小试。”

双方都快,快得令人目眩,出招避招恍如电光一闪,各展所学抢攻。

过天星一惊,不敢再大意,沉爪变掌下拂,硬接拂来的一掌。

“噗!”双方掌缘接实,同向侧移。

过天星脸色一变,颇感意外。

崔长春瞥了自己的手掌一眼,冷冷地说:“浪得虚名,过天星的斤两不足,如此而已,比木客强不了多少,你毕竟老了,快进棺材啦!”

过天星急怒攻心,狂怒地扑上叫:“老夫今天必定杀你!”

叫声中,双爪飞舞,凶猛绝伦地贴身进搏。一上一下猛攻对方的胸腹要害,势如崩山。

崔长春脸色一冷,一声沉叱,双掌一分,以“上下交征”接招,连消带打无畏地迎击,气吞山岳硬碰硬,掌分爪闪电似地接触。

“啪噗!”响声沉闷,罡风激射。

过天星一声怪叫,“砰”一声摔跌出丈外,奋身滚了两匝,猛地一蹦而起,如飞而遁。

地面,洒落了不少血珠。’

崔长春反而愣住了,‘注视着自己的双手发怔,反复察看,确定自己的一双手完整无缺,久久方语道:“孤魂老前辈的绝学,果然霸道,我象是练成功了,举手之间,便将老魔的金刚手击伤,假使火候精纯,威力岂不更大?”

他扫了地下的断指一眼,摇摇头,隐入枫林深处。

过天星逃回枫林山庄,木客大吃一惊,心中叫苦不迭,全庄陷入恐怖之中。

庄西三里地,有一座三家村,有一条小径进向山区,可以进入太行山深处。平时,这一带行旅稀少,往来的全是山区附近的山民。

蹄声得得,乌骓驰抵三家村。

已经是近午时分。崔长春在第一家农舍前下马,在树上挂好缰绳,向站在柴门好奇地向他注视的一位年青人抱拳一礼,含笑道:“兄台请了。”

年青人赶忙回礼,沉静地说:“客官请了。不知有事需要小可效劳吗?”

话说得客气,而且不俗。崔长春心中犯疑,暗中留了神,笑道:“路过贵地,找不到村店,可否请兄弟方便,弄些酒食充饥?”

年青人呵呵笑,说:“这一带前后皆无食店,如不嫌穷乡的粗菜淡面,可欢迎客官同膳,请屋里坐。”

“谢谢兄台方便,打扰了。在下姓崔,请教兄台高姓?”

“小可姓费,小名青。请进。”

客厅窄小,堆满了农具,但倒还收拾得整洁。双方客套毕,里面出来了一位年约花甲的身材高瘦老人。费青客气地说:“这位是家父,小可父子相依为命,里里外外全由小可收拾。崔兄请小坐,小可即下厨整治酒食款待。”

崔长春笑道:“有劳了,费兄请自便。”又离座向费老人施礼道:“小可崔长春,途经贵地,叨扰老伯顿酒食,老伯幸勿见笑。”

费老人含笑送上一杯茶,笑道:“小哥不必客气,只伯山野菜蔬不合贵客口味,如有怠慢之处,小哥包涵一二。请坐。哦!小哥好象不是本地人……”

“小可祖籍保定。”

“哦!原来是博陵崔氏……”

“小可寄籍江南,久已与故乡音书断绝。”

“小哥风尘满身,似乎颇为落魄呢,请问小哥在江南作何生意?”

“呵呵,小可身无一技之长。”

“崔氏名门望族……”

“老伯,咱们不谈这些。”他率直地说。

费老人指指他的佩剑,笑道:“腰横三尺剑,仗义江湖行,是吗?”

他漠然一笑,说:“飘零浪子,四海萍踪,不值一提。”

费老人脸色一变,冷冷地说:“那么,你是投奔枫林山庄的人?”

他喝干了杯中茶,淡谈一笑反问:.“是又如何?”

费老人拂袖而起,不悦地说:“抱歉,寒舍不招待枫林山庄的客.人,客官请便,到枫林山庄仅三里左右,客官去正好赶上大鱼大肉,强似在此吃窝窝头。”

他不介意地说:“难怪老伯下逐客令,枫林山庄的声誉

坏得不能再坏,是吗?”

费老人冷笑道:“看你虽然表面落魄,但眸正神清人才一表,天下间何处不可找事糊口,何必去投奔权林山庄,跟那些江洋大盗为非作歹?。”

“枫林山庄的人不是江洋大盗。”

“反正他们赚的都是血腥钱。”

“怎见得?”

“哼!你以为老朽不知道?”

“你又知道些什么?”

“老朽不便说,你走吧。”

他不走,沉下脸问:“你与枫林山庄是近邻,如此中伤邻居,欧阳庄主岂肯……”

“欧阳春又能怎样?你不妨去问问他。”

“你不怕他?”

“我为何要怕他?”

“哦!大概他有把柄落在你手?”

费青从后面出堂,笑道:“欧阳庄主是小可姑父,两家不相往来已经二十年,费家穷得有骨气,耕种十余亩薄田,无忧无虑平平安安。玩刀剑的人,必定死于刀剑……”

“不许你多嘴!”费老人叱喝,又道:“把客人送走,此地不留客。”

崔长春笑道:“老伯,何必生那么大的气?”

费老人火暴地叫:“我还能不生气?欧阳春本性不坏,坏在交错了朋友,都是你们这些亡命之徒带坏了他。”

费青迟疑地说:“崔兄,你走吧。”

他仍不想走,问道:“费兄,你认识九幽娘?”

“九幽娘?你是说欧阳慧?”

“对,就是她。”

“这……我该叫她为表姐,她是欧阳庄主的侄女,嫁给一个姓彭的。”

“你知道令表姐目下在何处?”

“不知道,我父子从不过问枫林山庄的事。”

“哦!这几天枫林山庄好象不安静……”

“我不知道,也不想知道。”

“贤父子与欧阳春沾亲,又住在近邻,枫林山庄的仇家上门,会不会连累你们?”

费青不住摇头,笑道:“谁又愿在我们这两个村汉身上费工夫?冤有头债有主,欧阳家与费家老死不相往来是众所共知的事……”

“在下却不知道。”

“你……”

“在下是找欧阳春算帐的人。”

“什么?”父子俩同声惊问。

“在下与欧阳春是死对。”他若无其事地说。

费老人冷笑道:“你前来找我们,枉费心机。”

他呵呵笑,说:“至少,在下可以请你们招待一顿酒食。”

“这……”

“不久,欧阳春可能前来。”

“他要来?”费老人惊问。

“可能,他的爪牙该已知道在下向西走,会派人跟来监视,当然会发现在下的乌骓马,带人赶来围攻,不杀我他是不会安心的。”

“天!你……你只有一个人,竟敢在此等他来?你快走吧,双拳不敌四手,你……等他那些爪牙赶来,想走也走不了啦!”费老人惶然地说。

“呵呵,在下就是要等他前来,他躲在庄中不出,在下进去不易呢。”

费老人摇头苦笑,说:“老朽仍然劝你早走为上。那恶魔不来则已,来则带了一大堆狐群狗党,即使你有三头六臂,也抵挡不住大群狐犬的围攻。”

“让我自己去担心吧,吃饱了再说。”

“你还是带了食物,先避一避……”

“放心啦!这次他不会带太多的人来。”

“你怎知道?”

“因为他知道来的人多了,反而碍手碍脚。”

费青已搬出酒食,说:“你不伯就等着吧。但你得记住,咱们父子是不可能帮助你的。”

“呵呵!在下并不需要任何人的帮助。”

“你知道就好。”

“枫林山庄的人到达时,贤父子最好回避,哲且至邻舍避避风头,以免波及。”

三人开始进食,不再提及枫林山庄的事。崔长春信口问些有关庄稼的情形,泰然自若,不象是等侯强敌前来生死相决的人。

将要酒足饭饱,崔长春突然问道:“贤父子真与枫林山庄断绝来往吗?”

费老人意颇不悦地问:“你认为老朽撒谎?”

“人不亲土亲,又道是胳膊往里弯……”

“你这是什么话?”

“其,,枫林山庄声威远播三十余年。其二,宝宅决不是仅有贤父子两人居住,壁角里尚可看到女用杂物。其三,令郎目睹在下从枫林山庄方向来,定知在下不是投奔权林山庄的人。其四,目前在下前来索取飞豹,附近数十里之内的人,不可能不知道在下崔长春的名号。总之,你们的语病太多,漏洞百出。”

费老人推椅而起,冷笑道:“你说的语病,意何所指?”

“呵呵!令郎说你们两家二十年不相往来,岂不是证明你们在二十年前仍在枫林山庄仍有交往?而二十年前,正是木客欧阳春声威鹊起,在江湖炙手可热,声势如日中天之际,而你们……”

“你想怎样?”费老人变色问。

崔长春喝干了碗中酒,笑道:“把他们叫来吧,你要等的人已该到了。”

费青大笑着向门外走,说:“不错,要等的人该到了。”

声落,站在门口鼓掌三下,叫道:“姑丈,人交给你们啦!”

费老人退至窗外,举手一挥。

窗外出现刀剑的映日闪光,显然宅四周已被包围。

崔长春安坐不动,仿佛他是宅中的主人,无视于四围的危险,拈壶斟上一碗酒,喝了一大口,投碗而起,按剑长歌道:“流星白羽腰间插,剑底秋莲光出鞘。哈哈!谢谢东道主人的酒菜。礼尚往来,在下以千金为酬。”

他探手怀中,取出一个四寸见方的珠宝匣,里面珠光耀目,五颗指大的浑圆明珠,各以金托锦绒盛着,珠光宝射。

他的目光投向费老人,泰然地说:“据在下所知,贤父子确是不与枫林山庄同流合污,但血比水浓,亲倍仍在,我’不怪你。带了这些金珠,远走他方另图发展,不然终有一日,将与枫林山庄玉石俱焚,岂不惜哉?”

费老人拒绝接受,说:“老夫不要不义之财?”

“你帮助令妹夫欧阳春,何以谓义?”心

“诚如阁下所说,血浓于水。”

“这么说来,你要站在他那一边?”

“老夫希望阁下及早离开,双方息事,化干戈为玉帛,两全其美。”

“如果在下不肯呢?”

“你说的,胳膊往里弯。”费老人一字一吐地说。

崔长春收回明珠匣,丢下一两碎银,说:“对,胳膊往里弯。这是酒食钱,谢谢。”

门口,出现木客欧阳春狞恶的面孔,点手叫:“崔长春,出来说话。”

他举步向外走,冷笑道:“欧阳春,你来了,很好。”

木客退至屋外广场,冷厉地相候。

四围不见有人出现。好象只有木客一人。门外的大树下,乌骓马不见了。

崔长春向木客走去,脸上泛现令人难测的淡笑,一步步接近,气势迫人。

木客终于沉不住气,厉声道:“崔长春,你欺人大甚了。”

他漠然地点头道:“就算是吧。”

“你知道处境吗?”

“在下费了半天工夫,方安排了这次约会,你我心中有数,谁的处境凶险自己明白。”

“你安排的约会?”

“你与费老伯是郎舅至亲,在下已打听清楚,因此故意前来讨酒食,让令甥派人催你前来相会。”

木客哼了一声,恨声问:“这次你为何而来?咱们之间毫无过节,井水不犯河水,老夫且不计较你上次相迫之恨,你……”

“欧阳春,你是不是存心装糊涂?”

“装什么糊涂?”

“你明知在下为何而来。”

“老夫怎知你为何而来?”

“哼!在下与血花会的仇恨,你不明白?”

欧阳春脸色一变,沉声道:“枫林山庄与血花会各行其事,从无往来。”

“你否认你是血花会的护法?”他也沉声问。

“拿证据来。”

“哼!你是否认令侄九幽娘,是外堂三女之一?”

“舍侄女的所做所为,我这做叔叔的人管不着,而且嫁出去的女儿,泼出去的水,她是彭家的媳妇,与我欧阳家无干。她目下的身份,老夫从不过问。”

姜是老的辣,这番话足以杜对方之口。冤有头债有主,明白地表示对方找错了对象,虽未将江湖规矩搬出,已经份量够重了。

崔长春果然怔住了,这老狐狸推得干干净净,叫他拿证据来,这一着果然击中了他的要害。

他当然不肯就此罢手,心中一转,说:“欧阳春,你要在下相信你的话?”

“正是此意。”

“哼!眼前你们郎舅俩的话,便是活证。”

“这是两回事,不能混为一谈。”

崔长春淡淡一笑,心想:“看来,只有用计迫他走绝路,逐一铲除羽翼,比在此地引起围攻要好得多。”

他沉静地点头,说:“好吧,就算是两回事好了。在下再问你一句,你与血花会真没有牵连?”

“老夫不认识血花会的人。”木客沉声答。

他转顾四周,又问:“你带了多少人来?”

“有五六位弟兄。”

“要不要算算帐?”

“这得看阁下的态度。”

“你可以让他们一起上。”

“阁下真要生死相决?”

“既然阁下与血花会无关,在下只好离开。”

“这……”木客大感意外,愕然发楞。

“把在下的乌骓马牵来,在下要走了。”

木客阴阴一笑鼓掌三下,笑道:“阁下既然放手,咱们希望能成为好朋友。”

“哈哈!江湖人需要的就是朋友。”他大笑着说,语气颇为轻松。

一名青衣大汉将乌骓马从屋后牵出,冷冷地将缰绳丢给他。他说声谢谢。向木客说:“欧阳庄主,后会有期。”

木客阴笑道:“老弟日后途经敝地,别忘了莅临把臂言欢。”

他扳鞍上马,乌骓突发长嘶,颇不安静。他目光一转,身形前移,笑道:“欧阳庄主请放心,在下会来拜望阁下的,说不定两三天之内,还要光临贵地。”

“哦!老弟……”

“在下与林白衣约定在府城会面,他答应带一两个血花会的朋友前来。同时,在下有位朋友,他是问口供的大行家,天生的凉血,任何人到了他手中,如想不用,势比登天还难,血花会的那两位朋友,想不吐实更是难上加难,等在下得到口供,可能要带了人前来向阁下讨回话。呵呵!再见。”

“咦!你与林白衣是朋友?”木客变色急问。

“哈哈!你今天才知道?”

“这……老弟,再见。”

“再见。”他笑答,策马向西小驰。

远出半里地,他下马检查马肚带,果然不错,肚带已割带三分之二,鞍下更找出一枚铁蒺藜。假使他急于离开,驱马急驰,乌骓受创,必定乱发野性,将他掀下马来,即使摔不伤,乌骓也无法奔驰,他也走不了啦!

“好家伙,果然不出所料。”他恨恨地说。

他将乌骓驱入林中,独自赶路,自语道:“我就成全你们吧,让你们有机会赶到前面埋伏。”

绕过一座山岗,他往草丛一钻,先睡一觉再说。

前面里余的一座岭脚下,北面是小径,南面是陡峻的山坡,野茅高与肩齐,间或生长着一些小松树;路旁的草木下,躲着一些神秘灰衣人。

这些人在烈日下苦等,潜伏不动,被太阳晒得叫苦连天,左等不来,右等不来,只等得心中冒火,七窍生烟,这滋味真不好受。

北面小径旁的一株大树下,木客与一名五短身材的灰衣老人安坐草中,一旁躺着另一位尖嘴高颧三角脸中年和尚。三个人不住向东西张望,情绪渐渐不安。

灰衣老人抬头望望日色,不耐地说:“欧阳老弟,这小辈恐伯不走这条路了。依兄之见,在费兄处便该动手收拾他的。”

木客老眉深锁,说:“路通东西,他不能不走这条路。如果他向东走,兄弟的人必定将消息传来,显然他确是由这面走的。”

三角脸和尚挺身坐起,说:“会不会坐骑发疯,把他摔昏了?”

“那小畜生功臻化境,不可能被摔伤。”

“哼!不一定,变生仓卒,措手不及,有天大的本事也应付不了变。”

“可能是有事在前面耽搁了。”

“已经半个时辰了,定已发生意外,贫僧到前面去看看,反正他不认识贫僧,贫僧会见机行事的。”

灰衣老人点头道:“对,欧阳老弟,让和尚去接他。”

“这……”木客迟疑难决。

“一错不可再错,在此守株待兔本来就失策……”

“不是兄弟先前放他,而是恐怕连累舍亲,因此网开一面……”

话未完,后面传来崔长春直震耳膜的语音:“欧阳春,假仁假义害了你,先前你确是失策,你该在屋内围攻在下的。”

三人大惊,候然暴起转身,二丈外的草丛中站着脸色阴沉的崔长春。

和尚火起,怒叫道:“你这该死的小狗……”

叫声中,挥动拂尘飞跃而进。

崔长春一声长笑,回头飞掠而走。

木客发啸声招呼同伴,急起直追。

十余名顶尖儿高手争相飞逐,象一群乌鸦。

追至前面的山岗下,崔长春窜入密林,一闪不见。

众人追至林中,早已失去崔长春的踪影。木客狂怒之下,不顾一切满山狂搜。

半个时辰后,人已走散,有些跟不上,有些分头穷搜,山深林茂,十余个人分散之后,谁也无法与几名首脑取得联系。

木客与和尚走一路,沿地面留下的痕迹穷追,,追至第三座山头,留下的痕迹神奇地消失了。

两人往回搜,在右首不远处重新发现有人拨草奔跑的痕迹,又是一阵好迫。

遗迹将他们引至南西的一座小峰下,遗迹重又消失。

勇气经不起长时期的考验,木客渐渐开始心寒。倒是和尚沉得住气,沉稳地寻找痕迹。

木客愈搜愈心寒,惊然地说:“大师,咱们还是回去吧。”

和尚恨恨地说:“这小子是贫僧所遇上最狡狯人物,他竟然在贫僧的追踪下逃掉了。”

“你这位追踪能手也……”

“你说贫僧栽了?”和尚不悦地问。

“大师请勿误会……”’

“哼!要回去你就请便,贫僧发誓要将那小狗搜出来,剥他的皮抽他的筋。”

“大师……”

身后突传来一阵阴森森的怪笑,两人火速转身。

身后林深草茂,不见有人。

木客毛骨悚然,骇然低叫:“是他的笑声!”

和尚凝神倾听,低声说:“人还在左近,并未脱开,他走不掉了。”

木客举目惶然四顾,发觉附近鬼影俱无,他们陷入孤立无援的困境中了,心中一急,本能地发出两声召侣告警的长啸。

这期间,和尚已悄然向前搜进了三丈左右,听到啸声,扭头问愠怒地叫:“欧阳庄主,你害怕了?你……”

“小心身后!”木客狂叫。

和尚闻声知警,也听到了轻微的擦草声与风声,大吼一声,大旋身一拂后攻,出招自卫。

糟了,一拂落空,崔长春已从拂下切入,反掌拍出,“啪”一声正中脸部,鼻梁下陷,双目暴裂。

“哎……”和尚狂叫,仰面便倒,在草中挣扎着厉叫:“我看不见了,我看……不见了……我的眼……眼睛……”

木客悚然拔出夺命扇,向前一拂。

“嗤嗤嗤……”八根扇骨发似联珠,疯狂地向崔长春射去。

崔长春双手急挥,最后闪在一株大树后。他手中共接了四根扇骨,有两根擦衣而过,最后两根贯入树中,八根扇骨全部落空。

他将扇骨丢向草丛,冷笑道:“你夺命扇中八根扇骨已全部射出,你完了。”

木客飞扑而上,左爪来一记“云龙现爪”。

崔长春闪至树的另一面,冷笑道:“血爪功派不上用场,阁下。”

血红的掌影一闪,“叭”一声击中树干。

“噗簌簌……”树应掌而断,海碗大的树禁不起一掌,树倒下了。

“好厉害的遁形血掌,快极。”远出八尺外的崔长春叫道,手一抄长剑出鞘。

三种绝学全部失败,木客心胆俱寒,扭头飞逃。

只逃出三丈左右,人影一闪而过,剑光打闪,劈面拦住了。

死中求生,本客不假思索地一扇拂出。

“啪!”剑扇接触,突然炸裂折断。

剑光流转,乘势递入,剑气澈体生寒。“啪”一声暴响,木客藏在内衣保护住神关穴的铁镜,在剑尖前暴裂,剑尖无情地锲入神关要穴,罩门已破。

神关穴在肚脐中,即使不是罩门,也禁不起一击。木客一把抓住剑身,向下挫倒,凄厉地叫:“你知道我的罩门,谁……谁出卖了我?是……是费……”

“上次在下就知道你的罩门所在了。”他冷然地说。

“你罩门已毁,金钟罩也毁了。现在,你愿不愿谈血花会的事?愿谈,在下饶你不死。”他沉声问。

“我……我愿谈,愿谈……”木客颤抖着叫。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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